《秘密系列》

 只能無助地在雨中奔跑,冰冷的雨水肆意灑在身上,卻絲毫感覺不到寒意。必須在努力一點,再快一點,被追上就會死


的!


“你、你、你要幹什麼!?”


“滾開!不要靠近我!”


“救命!誰可以救救我!”


“不……不……不要過來……”


“不……呃!”


“咚!咚!咚!”


半夜鐘聲響起,血和雨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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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靖宇看着那巨大的鐘樓,曾經在自己心中如此讓人敬畏的鐘樓,如今卻血跡斑斑。明明下了那麼大的雨,可血跡卻沒


有被沖掉,猶如死者最後的申冤。想到這裡,靖宇不禁打了個冷顫。


“黎隊長,今早一對路過的情侶在這裡發現了屍體。頸部的傷口使屍體頭部幾乎和身體分離,是致命傷。”


靖宇看了一眼屍體,不禁皺眉,頸部猙獰的傷口讓自己感到些許反胃。


“是用電鋸的嗎?”




通刀具。”


不是電鋸……?


“死者的資料呢?”靖宇接着問。


“噢、”小張手忙腳亂地翻着資料,“死者林琪,性別男,今年21歲,本市重點大學媒體系學生,成績平平,爲人隨和,


也沒和任何人結過仇。據說他最近很怕出門,這次死在外頭讓很多人感到吃驚。”


“他住在哪?”


“他住在學校的宿……”說到一半,小張好像突然想起什麼,胡亂翻着手上的文件。


靖宇順手抓住幾張搖搖欲墜的紙,仔細一看,都是前幾宗案子的受害者。


何振成,男,21歲,A市重點大學工程學學生



吳秋豪,男,21歲,A市重點大學地質學學生


陳維力,男,21歲,A市重點大學媒體系學生


“都是本市重點大學的學生?”


“還有更巧的呢,黎隊長。”小張苦笑指向住處一欄。


暫居校舍508號宿舍。


“就連林琪也是。”


“這宿舍……有過什麼事情或傳聞嗎?”不由自主地問出這個問題,靖宇自己也嚇了一跳。


“這,只是很普通的宿舍啊。不過說到傳聞……那學校附近以前似乎有過一個鐘樓,只不過後來不知道爲什麼原因把鐘樓


給拆了。”小張神秘兮兮地說着。


“是嗎?”又是鐘樓?之前幾宗案子似乎也是……


擡頭看,鐘樓的指針和分針指着12。


半夜鐘聲響起,就是臨別之時。


不知道爲什麼想到了這句話。半夜鐘聲,又和你們有什麼關係呢?


“小張,到我去宿舍看看吧!”


靖宇直到離開,都沒有發現鐘樓上有一個人影,一直一直都在注視着他。



黎隊長,鑰匙。”小張把鑰匙交給剛回過神的靖宇。


“好的,謝謝。”深吸一口氣,往校舍走去。


校園環境綠化很好,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綠色植物,只是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究竟是……


四周一片寂靜……四周……對啊!問題就是……!


“咔嚓!”


身旁的壁鐘傳來分針移動的聲音,把靖宇嚇了一跳。秒針“嘀嘀嘀”地轉動着。


時間是……12時正?可剛纔不是……?


靖宇的指尖剛碰到壁鐘,秒針就停了下來。


“原來是壞了啊……”這句話多少是說給靖宇自己聽的,心裡總是有點不安。


這學校讓自己很不舒服。看了宿舍後就早點回家吧?靖宇這麼想着,加快了腳步。


打開那扇略微沉重的門,意外的,裡面竟然有人。


“請問你是……?”蹲在牀邊的男人,轉過身,盯着靖宇不說話。


呃、怎麼總覺得有點尷尬?靖宇站在門外進也不是走也不是。


而男人乾脆爬上牀,自顧自地睡覺。




“你也是508宿舍生?”男人沒理會,繼續睡覺。


靖宇囧囧地站了一會,開始環顧四周。


房間裡有三張雙層牀,整體感覺不錯,很乾淨、舒服,空氣中甚至瀰漫着淡淡的檀香。


不同於自己以前住的狗窩——可能狗窩都比自家宿舍整潔。


然後,靖宇被牆上的一樣東西吸引住了目光——是一個擺鐘。


鐘上的秒針不見了,而分針和時針則卡在同一個地方彈跳,無法前進。


12時,又是這個時間。


不由自主地想伸出手,觸碰擺鐘……


“別碰!”剛纔在假寐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來到靖宇身後,抓着他的手。



“你不能碰,否則事情會被搞砸,你一定會後悔的。”男子說完,就離開宿舍了。


而空氣中淡淡的檀香似乎也隨他離去。


事情會被搞砸?靖宇看着擺鐘,給小張打了個電話。


“把508宿舍全部人的資料給我。還有,本市的鐘店。”


眼神飄到剛纔***的地方。嗯?那是……?


靖宇來到牀邊,抽出一張紙巾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


一隻秒針一樣的東西把四個小布娃娃串起來。


難道這個是擺鐘的秒針?


靖宇轉過頭看着牆上的擺鐘,兩個指針依舊在原位彈跳着。


小心翼翼地把東西收起來,又用相機在房間裡拍了幾張照片就收工了。


“嗒!”


原本指着12的時針移動了一格。


“黎隊長,這是你要的資料。”小張把一疊紙放在辦公桌上。


“謝謝,辛苦你了。”靖宇笑了笑。臉上的黑眼圈說明了他最近的忙碌。


“黎隊長,別太勞累自己,待會把身體搞垮了。”擔心地看着靖宇,小張順手到了一杯茶放在辦公桌上。


“反正我剛從休假回來,沒事的。”靖宇喝了一口檸檬茶,繼續看文件。


小張嘆了口氣,放棄勸說。自從隊長接了林琪的案子後就每日每夜把頭埋在文件海里。雖然知道他只是想把回來後第一個工作做好,可也不帶這樣消損身子啊——他現在甚至比休假前更瘦了!


鬧鈴再次響起,靖宇這纔回過神。現在已經是晚上11時45分。桌上還有一大疊文件擺着。


算了,帶回家看吧!


自從小張把508宿舍全員的資料交給自己,心就無法定下來做其他事情。


沒有那個男人,全員資料裡沒有那個男人。也就是說他不是508的人?那他又是怎麼進去508宿舍的?又是爲了什麼進去?難道是那個布娃娃……?


大街上也沒多少車輛,心不在焉地開車回家。突然,車子好像撞到了什麼一樣發出巨大的聲響。靖宇趕緊下車看,萬一撞到人就不好了。


沒有傷者,只有車頭的一點凹陷能告訴自己剛纔並非幻覺。


拿出電話想打電話給小張,就看見屏幕上現實的時間——2012年6月15日,12:02p.m.


從剛纔發生怪事到現在……有兩分鐘左右……所以發生怪事的時間是12時正?


怎麼又是這個時間!可是前幾日不是好端端的嗎?怎麼今天突然……?


明天再去看看508宿舍吧……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自己似乎已經陷進這篇泥沼裡了……




再次來到50宿舍門前,深吸一口氣,手剛觸上門把,門就自動打開了。


“啊!”


一個少年跌坐在門前,緊張地看着靖宇。


“你是誰?”


靖宇警惕地看着眼前這位少年,他應該不是受害者的家屬。


少年哆哆嗦嗦地說:“我、我、我叫張溫,是林琪的表弟。請、請問林琪上哪去了?”


“你找林琪什麼事?”靖宇打量着張溫,又看了房內。


房間變得雜亂了,似乎是有過什麼人在裡頭找東西。


“我……我……也沒什麼事。”張溫低着頭,戰戰兢兢地說着,手緊緊地纂着什麼東西。



“你手裡拿着什麼?給我看看!”


“沒、沒有!我手裡什麼都沒有!”張溫緊張地把手往身後藏去。


“手拿來!”靖宇大力地抓住張溫的手腕,疼得他鬆開了手,原本我煮的東西也“噹啷”掉在地上。


靖宇微皺眉,是一個鐘的發條。


“還說沒有東西。”撿起發條,冷眼看着瑟瑟發抖的張溫。“你究竟是來這裡幹什麼的,爲什麼要藏住這個東西?”


張溫低着頭,不說話。只是雙手握緊拳頭,然後鬆開,又再一次地的握緊鬆開,然後……


“唔!”


毫無預警地,腹部傳來一陣刺痛,靖宇沒有想到張溫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站住!”捂着肚子看向張溫逃走的方向,暗罵一聲。


不過那發條還在……就可以了吧?


“嘀鈴鈴鈴~”


“喂?”


“黎隊長,有人找你。”


“好的,我馬上回去。還有查一查一個叫張溫的男孩……”


靖宇回到警局的會客室裡,裡面空無一人。只是空氣中飄散着一種若有若無的氣味……在哪聞過呢?


而小張正好迎面而來,靖宇拉住小張,問:“你不是說有人來找我嗎?人呢?”


“哎?他不在裡面嗎?”而後又撓撓頭說:“剛剛我還告訴他讓他在這裡等一會來着……你看,那茶還熱着呢!”


看着茶几上還冒着熱氣的茶,靖宇想:興許是等得不耐煩,走了吧?


“噢、對了黎隊長!這是你剛纔要我找的資料。”小張把手中的一小疊紙交給靖宇


“謝謝。”滿意地看着自己辦事效率高的小助理。


“那個……黎隊長。”小張叫住正要離去的靖宇。“嗯?”


“有些事情……別把自己陷得太深比較好。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從泥沼出來的……”小張擔心地看着靖宇。


“唔……謝謝你的關心,我會考慮的。”只是我已經陷得太深,無法在此時此刻抽身,唯一能讓我逃脫的辦法就只有找出真相……


靖宇輕輕翻看着資料。


張溫,男,今年18歲,是死者林琪的表弟。於2年前和哥哥張斌移居A市。和508的人關係密切,經常會和他們出來玩。可是卻在第一受害者何振成出事後,不再和508有任何來往。甚至有目擊證人說在案發現場附近發現林琪的蹤影。


難道,張溫真的知道些什麼?


而且剛纔還在508遇到他……他要這個發條做什麼呢?


手裡設計獨特的黑色發條是解開謎題的關鍵嗎?


發條被擰轉,命運的齒輪開始在轉動……




其實會不會有自己看不見的“人”和自己一起乘搭電梯呢?


靖宇有點神經質地想到,隨後又暗罵自己一聲。


看不見的“人”……怎麼可能呢……


“叮”


電梯樓層顯示已經來到了17樓。樓道里黑漆漆一片。


靖宇好一會纔想起樓道的電燈在今早已經壞了。


輕車熟路地往自家門摸去。


有時候在太累的情況下,靖宇甚至可以閉着眼從1樓乘搭電梯上來然後回家躺牀上睡覺。


“啊!”



手碰到一個軟軟的東西,下的靖宇往後退了一步——他可不記得自家門前有什麼軟軟的東西!


只不過空氣中似乎有一種什麼味道……


“你回來了嗎?”軟軟的東西發出低啞的聲音,靖宇這才認出“軟軟東西”的真面目。


“啊……你是那天在508的人!”


男人微微點頭,又問:“鑰匙呢?”


靖宇趕忙手忙腳亂地掏出鑰匙,跟着進門後才納悶自己爲什麼要把鑰匙給對方。


看着躺死在沙發上的男人,靖宇不禁苦笑——你就是來我家睡覺的嗎?


“早安。”靖宇把一杯牛奶放在男人面前。


對方怔怔地看了會,才接過牛奶,一聲不吭地喝着。


一頓早餐,兩人都沉默着。


“昨天是你找我?”男人身上帶着若有若無的檀香。


“嗯、我找你,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交易?你有什麼是值得讓我和你談的?”


“我有這個。”說着,男人掏出一把古銅色的小鑰匙,推到靖宇面前。“我相信這個東西會對你有幫助。”


靖宇看了看茶几上的鑰匙,半信半疑地看着男人。


“這個是508宿舍裡擺鐘的隔層鑰匙,信不信由你。”


靖宇並沒有發現男人握緊的雙拳汗水密佈。


警員,是男人計劃中的重要一環,他需要更多的情報,去完成自己的計劃。


“那好,你有什麼條件嗎?”


聽到這句話,男人心裡鬆了一口氣,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的要求不多,只有4件事而已。首先,不許把我的存在告訴任何人,記住是任何人。”


靖宇想了想,點頭。




一切行動必須參與……應該不難辦辦吧?於是,點頭。


“第三,提供我住宿,也就是說從今天起我就住在這裡。”


家裡多個人住也沒什麼,點頭。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不可以去調查有關我的任何事,如果讓我發現,交易立即取消。”


不去調查嗎……?可是他這麼做對他自己有什麼好處?可現在也只能……


靖宇盯着男人,良久才微微點頭。


“既然雙方都談好條件了,那總該讓自己的合作人叫什麼名吧?”看着男人翹起嘴角,靖宇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對方似乎也是。


“我叫黎靖宇,以後請多多指教。”


“我叫殷修皓,那麼就祝我們合作愉快吧!”



***起來伸了個懶腰,往門口走去。“508宿舍今天就不去了,現在是外出採購時間,你跟不跟?”


“採購?”靖宇一臉茫然。


“當然,從今天起我就住這裡了,至少買一些好吃的慶祝一下吧?”修皓一臉理所當然。靖宇只得一臉無奈地出門去。不過,這種東西有什麼值得慶祝的?囧


“黎隊長早!”


“早,小張,今天我會再去508宿舍,有人找我就簡訊通知我。還有張溫……找到他就馬上告訴我。”


“噢、好的。”


外頭,修皓修皓坐在司機駕駛座上,等待靖宇上車。


“你哥無照駕駛的,真的行嗎?”靖宇剋制住把對方拉進警局的念頭。


“放心吧,至少沒有你想得那麼壞……”


當發軟的雙腿接觸到平滑的水泥地時,靖宇這才發現,大地媽媽是多麼地和藹可親。混蛋啊啊!竟然給我超速駕駛和闖紅燈,當我“警察”這個職業是透明的嗎!? 想到明天要對着上頭的幾張臭臉,靖宇的肚子就有點反胃……


“你沒事吧?”禍源從車上走下來“抱歉我已經稍微減速了,沒想到你還是不適應。”


靖宇的眼角抽了抽。已經減速了已經減速了,那你TM還闖紅燈!?


“算了,走吧!”已經懶得和修皓探討類似的問題,靖宇邁開步伐往508宿舍走去。修皓看了手中的鑰匙,快步跟上靖宇。



靖宇匆匆走進警局,在小張的帶領下來到一間審訊室。“張溫就在裡面,他似乎有點……不對勁,總之,小心一點……”


“嗯、辛苦你了。”


走進審訊室,靖宇就看見張溫坐在那裡,低着頭,嘴裡一直在喃喃念着什麼


“張溫……”靖宇拍了拍張溫的肩膀,後者一聲尖叫,往角落跑去,不停大喊:有鬼!有鬼!


好一會,張溫才冷靜下來,怔怔看着靖宇。“是你……是你……”然後又走到靖宇跟前緊握着他的雙手,激動地說:“這裡有鬼!我看得見他們!林琪……林琪是被鬼害死的!他是被鬼害死的!爲什麼沒有人相信我?可是隻有有鐘的發條……鐘的發條……”


林琪……是被鬼害死的?靖宇腦海裡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兇手是鬼……不對!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想着各種可能性的靖宇沒有注意到張溫略微冰涼的手正往自己的脖子移去……


“唔!”忽然感到一陣窒息感,耳邊是張溫刺耳的聲音:“都是你!都是你!爲什麼要搶走發條!爲什麼!”


“隊長!”小張和幾名值班警員及時衝進來,把兩人分開。


張溫被兩名警員挾持住,卻仍在對靖宇大吼。


“都是你!都是你!爲什麼你要幫鬼!?他被關死在裡面是他自己活該!人都已經死了!爲什麼還要煩我們!?爲什麼!爲什麼!”


靖宇撫着自己被勒出紅印的脖子。什麼鬼?又是誰被關死了?


“先讓他冷靜下來,找個心理醫生來,儘量套出有關「鬼」的事情,儘快!”


……


給修皓打了個電話,靖宇拿着咖啡坐在長凳上沉思,始終有一些事情,他想不明白。


誰是鬼?那個「鬼」爲什麼要害508宿舍的人?張溫又和那個「鬼」有什麼關係?「鬼」的下一個目標……又是誰?種種問題讓靖宇想着都煩。




“靖宇。”“呃啊!!誰啊!?”“……”


一喊完,靖宇就覺得面子掛不住了。自已一個大男人在怕什麼啊?這個世界有沒有鬼……掩飾似地站起來,而修皓卻站在原地看着審訊室的方向……


“走啦!杵在那裡幹啥!”靖宇回頭,叫了修皓一聲,又繼續往外走。


修皓一聲冷笑,隨靖宇離開。張溫,你終究太小看我了……


靖宇看着修皓把玩着布娃娃,幾次張口欲說什麼卻又閉上了嘴巴。終於在一次靖宇想說什麼的時候,修皓忍不住了:“你要說什麼就說吧。”


“呃、噢……”靖宇低下頭,良久纔開口:“是有關張溫說的話……”


修皓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他說了什麼?”


靖宇回憶着剛纔的狀況。“怎麼說,他的情緒一直很激動,不停說有鬼,林奇是被鬼殺的,還說……”


“他還說了什麼?”修皓手裡的布娃娃被緊緊掐着。


“他還說……那個鬼,是活該被關死的。”秒針陷進手掌裡,修皓皺着眉頭,殷紅的血珠流出……靖宇馬上去拿醫藥箱,小心翼翼地拔出秒針、包紮傷口。“你怎麼這樣啊!要包紮傷口很麻煩誒!”


“……靖宇。”修皓打斷靖宇的唸叨。“你相信我還是相信他?”修皓看着靖宇的眼,靖宇突然感到莫名的心虛。


對啊,我相信修皓嗎?我相信張溫嗎?還是我相信的只有自己?甚至……連自己也不相信?那我相信着什麼?


“相信我,請相信我,無論什麼事都請相信我,整個事情已經偏離了軌道。只有我……沒想過害你。”


“一切已經失控了,靖宇。宛如時間脫離了其軌道,你永遠想不到罪者會對你做出什麼。”修皓再一次鄭重道。


“我相信你。”


“謝謝你……我們來討論一下,這些布娃娃你覺得像什麼?”


靖宇仔細觀察布娃娃,發現每個布娃娃都有其特點。第一個布娃娃戴着一個黃色的安全帽,手中拿着一張藍圖;第二個布娃娃手裡捧着一個地球儀;第三個布娃娃頸上掛着一部小相機;第四個布娃娃……穿着病號服,披着白大褂,而其中一條腿斷了一小截。


“這……感覺像是幾個職業?可是最後一個布娃娃又說不通了。”


“其實最後一個……說得通的。”靖宇不解地看着修皓。




“……是醫生!?”


“那麼第一個是工程師,第二個應該是地理學家,第三個是記者……最後一個是醫生。而受害者的名單裡他們所學的科系跟着下去正好是工程學、地質學、媒體系,而最後一個則是……”“醫學系。”兩人同時開口道。


“現在我們應該從張溫那裡下手,可是張溫現在的情緒非常不穩定……”


“或許……我們可以找張斌。”修皓小聲說着。


“對啊!張溫還有一個哥哥,怎麼就給忘了呢……”


最近,張斌感到很不安。張文已經失蹤好多天了,託人去找也沒找着,之前派去看着他的眼線也一個個失去聯繫……自己在生意上多多少少都會和黑道有瓜葛,現在只希望張溫他能平安無事……


“叮咚!”


門鈴響起,這時候會有誰來呢?張斌打開門,外頭站着兩個男人,其中一個帶着鴨舌帽,遮住了半張臉。


“請問是張斌嗎?”另一個男人問道。


“我就是,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是刑偵局的黎靖宇。”男人拿出證件,張斌的心“咯噔”一下。


“是這樣的,最近令弟張溫牽涉到一宗連環殺人案,也就是林琪那宗案件。”


“張溫怎麼……!?那他現在沒事吧?人在哪?”


“他現在沒事,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呼……沒事就好。”張斌鬆了一口氣。“在外面站着說話也不好,進來坐坐吧,我去倒杯茶。”


兩人接過茶杯,也沒喝,只是握在手中。


“張先生,冒昧問一下,不知道張溫最近有沒有認識一些讀醫學系的人?”黎警官問。


“醫學系?唔……好像是有的,前陣子聽他說認識了一個叫洪興瑞的人,是在本市重點大學讀醫學系的。”


“洪興瑞……?那好,謝謝你,我們還有一些事要辦先走了,感謝您的配合。”說完,兩人都站起來打算離開。


“那個……!”張斌叫住正要離去的兩人。“我弟弟……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兩人臨走前,那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轉過頭,狠狠瞪了張斌一眼。張斌打了個冷顫,那個眼神,就好像是要殺了自己……!那個人爲什麼會給自己一種熟悉感呢?究竟是……?張斌看着桌上還冒着煙的熱茶,若有所思。


靖宇和修皓從張斌的家走出來,上車後修皓就把鴨舌帽給拿了下來。


“你剛纔怎麼沒說話?想到什麼了嗎?”


“也沒什麼……我們去找洪興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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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興瑞剛上完實習課,就有人來找他了。


“請問是洪興瑞嗎?”對面那個男人這麼問道。


“我是。”


“我是刑偵局的黎靖宇。有幾件事想問洪先生,希望您可以協助調查……”



“當然可以。”洪興瑞勾起嘴角。案件……不是很有趣嗎?


————————


“呼……”靖宇大字躺在牀上,一整天下來也沒問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據調查,洪興瑞和張溫只是偶然認識的,平時只是出來喝杯茶,對對方的瞭解也是一知半解,而且兩人已一個多月未曾見面。


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把那個幕後主謀揪出來?直到睡着前靖宇都想着——“鬼”的下一個目標……究竟是誰呢?


深夜,酒吧裡卻依然嘈雜。安靜的包廂隔絕了外頭的嘈雜聲,兩個男人坐在裡頭喝酒。


“還不出手嗎?”其中一個男人問着。


“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多一會,小不忍則亂大謀。”


“呵呵,也是。反正獵物最後還是會到手,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週末,靖宇一人在街上亂逛。今早起牀時,發現修皓不在家,也許是出門辦些事情。覺得自己一人去調查似乎也不好,就到街上亂逛了,而且最近也應該放鬆一下心情。


“誒?黎警官?”靖宇轉過頭,發現叫住自己的是張斌。“黎警官出來買什麼呢?”


“也沒什麼,只是出來隨便逛逛而已,在外頭你也別叫我黎警官了,聽着怪彆扭的,叫我靖宇就可以了。”


“那好,靖宇你吃了午飯嗎?如果還沒的話,不介意與我共餐吧?”


靖宇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就點頭了,然後跟着張斌來到這高級餐廳。看着自己和四周格格不入的T恤牛仔褲,靖宇只想一頭撞死在餐桌上。


“呵呵,抱歉,擅自就把你帶到這裡來了。”


“啊……沒事沒事。”靖宇從感嘆中回到現實。


“靖宇從小的志願就是當警察嗎?”張斌突然問道。


“嗯?是啊,小時候就覺得警察超帥的。”只是長大後才發現警察沒有想象中這麼好。


“靖宇能實現自己的理想真好。我以前就想當一名醫生,可後來因爲家人的反對就當不成了。”


“那可真可惜……”


“不過,沒當成醫生卻在商界混了個名頭,這也挺出乎意料的。”


“嘀嘀嘀~”張斌的電話突然響起。


“抱歉,我去接個電話。”


沒一會,張斌匆匆趕回來。


“抱歉啊靖宇,今天有事先走了。我去結賬,你吃完才走吧。”


“嗯、好的謝謝。”


晚上回到家,就聞到一陣飯菜的香味,而修皓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修皓,回來啦?”


“嗯、剛纔上哪去了?”


“噢、剛纔出門隨便逛逛,也沒做什麼,還有就是剛纔遇到了張斌。”


“靖宇,最好不要跟張斌扯上關係。”


“咦?怎麼了?”


“我看到他和國際黑道頭目在一起……總之,別和他扯上太多關係就對了。”


“嗯……”一頓飯,又是在沉默中進行。


隔天一早,靖宇就接到小張的消息說,套出了「鬼」的消息。


“怎麼是這樣……”靖宇皺着眉。資料上說着張溫似乎親眼目睹一宗誤殺案,死者是一名孤兒,而兇手則是508宿舍的人。當年他們把那名孤兒鎖進了A市重點大學附近的鐘樓裡,孩子的屍體是在一個星期後才發現的。


當時這件事被林琪的父母強行壓了下來。唯一難理解的是……


“爲什麼他總說是五個人?”靖宇問小張。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就是說有5個人一起。”


爲什麼是五個人?可是布娃娃……不是隻有四個嗎?


“繼續套出來,一定要知道剩下的兩個人是誰!”


回到家,靖宇就把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修皓。


“有第五個人?”


“是啊,可是不是隻有四個人而已嗎?爲什麼……?”


“也許……還有另外一個目擊證人?”


“另一個目擊證人,可是人海茫茫,要上哪找啊!”


“不急,張溫那方面總會有進展的。”


“修皓,我想再去508宿舍看看。”靖宇對修皓說。


“怎麼突然這麼說?”


“我想再找找究竟還有沒有別的線索。”


“靖宇,放鬆下來,別這麼緊張,我們打的是長戰,要是這種時候倒下了後果不堪設想。”


“好。”



靖宇一臉陰沉地從上頭的辦公室走出來。由於林琪的案子扯出許多以前不爲人知的消息,上頭不再允許靖宇再插手這件事。這也就代表整件事情會被敷衍處理掉,而兇手則永遠逍遙法外!


在警局裡火了一整天,回到家靖宇馬上躺倒在沙發上。


“該死!”靖宇的半個身子陷進柔軟的沙發裡,“上頭不讓我管那案子了!”


“怎麼突然這樣?”修皓解開圍裙,從廚房走出來。


“上頭說我做過頭了,林琪的案子牽涉到太多事情,所以就不讓我再插手這件事了。”


“那張溫那裡也就得不到消息了?”


“那當然啊!事情好不容易有了眉目,結果卻是這樣!”


“要不張溫那兒先擱着,保護着下一個目標。”


“嗯、我會試着和案子的接手人交涉一下。”


——————


“嘟嘟——喂?”


“我收回前話,或許,真的應該提早執行計劃……”


——————


由於被禁止插手林琪等人一案,靖宇現在反倒落了個清閒。幾乎是每天做完一些瑣碎事就可以坐在那裡發黴了。就這樣維持了一個星期,而今天又是一個等發黴的一天……


“黎……!黎隊長!”小張跑過來,粗喘着氣,好不容易纔說出完整的句子,“隊長……張斌、張斌他……他死了!”




“今、今早!”怎麼死的會是張斌!?「鬼」的下一個目標不是洪興瑞嗎?


“小張,幫我請假!”靖宇火速地出了警局,他現在得去確認洪興瑞的安全。


爲什麼死的會是張斌?最後一個布娃娃不是指讀醫學系的人嗎?


“該死!”靖宇把電話丟在副座上,現在就連修皓也聯絡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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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你找洪興瑞?可他從上個星期就沒來學校了。”



靖宇的腦袋一片空白——洪興瑞失蹤了?怎麼會這樣,每一個關鍵人物都一一消失……


「學長,你以前的志願就是當室內設計師嗎?」


「是啊!」


偶然聽到這樣的對話,靖宇想起了那天遇到張斌時,說的話……


——我以前就想當一名醫生,可後來因爲家人的反對就當不成了。


醫生,當不成了……醫生,當不成了……醫生,志願……每一個人的志願……工程師、地理學家、記者、醫生……怎麼就沒有想過,其實娃娃真正代表着的……是志願。


「要找到修皓問清楚!」這個念頭不停在腦中盤旋着、喧叫着。


可是修皓能在哪裡呢?靖宇發現自己對修皓是一無所知,一直以來都是在盲目地相信着。而唯一可以和修皓聯繫上的東西只有——鐘樓。


靖宇馬上啓程去位於A市中央——最大的鐘樓。


一路飆車到鐘樓,靖宇已經記不清自己闖了多少紅燈,他已經顧不上那麼多,只想儘快找到殷修皓,總覺得只要找到他,所有的事情就會有個答案。


宏偉莊重的鐘樓和繁忙的都市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鐘樓外圍的100英尺內是一片綠色的植物,站在裡面會有一種回到大自然的感覺,少了都市裡的一份繁忙。


現在已經接近傍晚7時,晚霞落在鐘樓上有一種蒙上血霧的感覺。


靖宇一步一步走在梯階上,咯咯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裡響着。這些梯階就好像永遠走不完似的、永無止盡。


傍晚7時的鐘聲響着,和靖宇的腳步聲重疊着,趕快趕快走完這些梯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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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爬完鐘樓里長長的梯階,靖宇卻發現這裡,什麼都沒有。


修皓不在。


“喀”身後傳來微小的聲響,靖宇轉過頭去看,一個金屬球棒就快打到自己的腦袋,情急之下,靖宇用手臂擋住了來人的攻擊。一聲悶響,靖宇的手臂幾乎失去了知覺。


四周沒有可以用來充當武器的東西,靖宇也就只能四處閃躲,避開蒙麪人的攻擊。可畢竟靖宇剛從樓下狂奔上來,雙腿還是有點發軟,一個不留神——


“磅!”


“唔!”


後腦一陣刺痛,意識也接着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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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宇吃力地張開眼,四周昏昏暗暗,只有少許的光從對面的小天窗照射進來。試着移動雙手,卻傳來喀拉喀拉的聲音。難道手被銬住了?自己是隨身帶着****的……


“咿呀——”生鏽的鐵門發出刺耳的聲音,靖宇花了點時間才適應亮光。進來的是兩個男人——都是自己認識的。


“修皓和……洪興瑞?”剛纔的蒙面人,應該就是洪興瑞吧?


“我說修皓你怎麼就要我把他給綁來了,這不給自己找麻煩嗎?”洪興瑞嫌惡地看着靖宇。


“不礙事,我只想當面和他談談而已……”修皓徑自走到靖宇面前。


“啊,隨便你!記得給我收拾手尾就可以了。”洪興瑞說完就離去了,留下靖宇和修皓兩人。


“抱歉靖宇,我也不想這樣和你談的。可是沒辦法,我是犯人,你是警察,你就暫時將就一下吧。”


“是你殺了林琪他們?「鬼」就是你?”


修皓頓了頓,回答:“是,也不是,應該是我們殺了他們,我是整個案件的主謀者,行兇的是洪興瑞。”


“所以整個事情一直都在你們的掌控之中,而我則一直被你們耍的團團轉!”靖宇用的是肯定句,修皓沉默着。


良久,修皓纔開口:“我想給你說個故事。”靖宇把頭側向一邊,不理會修皓。“不管你想不想聽,但我還是會繼續說,這是一個關於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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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孤兒,但是我並不孤單,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殷修拓。我們是在出生時就被拋棄在孤兒院門前。小時候,我的身體很弱,總是沒有機會出去玩。外頭的一切有趣事情都是哥哥講給我聽的。


我的哥哥是個很文靜的人,因爲是個孤兒,所以很少人願意和他交朋友。有一天,哥哥回來後就興奮地告訴我他交到了一羣很好的朋友。


那時候我是真的爲他而感到高興,想着:在外頭,總算有人可以陪着哥哥一起了!


然而,這些僅僅是噩夢的開始而已……我開始發現哥哥身上總是帶着小小的傷痕,每次我問起他總說是自己不小心弄到的。


礙於自己不方便出門,我便託洪英——也就是洪興瑞看着哥哥。一開始,事情並沒有那麼嚴重。


直到有一天,醫院打電話來,說洪英在醫院裡,他受了很重的傷。醒來後,他第一句話就是哭着告訴我——對不起。這時候,哥哥已經失蹤了好幾天。大家在洪英的指引下,來到之前A市重點大學附近的鐘樓,找到了哥哥。


當我看到哥哥腐爛的屍體時,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最疼愛自己的哥哥就這樣,唯一的血親毫無預警地走了,甚至也許以後再也沒有像他這麼疼我的人……


我和洪英花了好多年的時間去籌備這個計劃,我要他們血賬血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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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說完了,也許你沒聽進去多少,但是靖宇……”修皓伸手抱住靖宇,後者被修皓行爲嚇了一跳,但卻也感覺到臉頰旁不屬於自己的微涼液體。“我還是很想告訴你,謝謝你。你給過我希望,我甚至想過放棄這個計劃……可是,已經不能回頭了,這一點我和洪英都清楚。所以,對不起。”修皓一記手刀,靖宇就再次暈了過去。


——能有你這樣一個朋友,是我最大的榮幸。只是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面了吧?


“謝謝你。”無聲的話語在修皓嘴邊傳出。


12時的鐘聲響起——半夜鐘聲響起,就是臨別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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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排除的搜查小隊於一間廢棄小屋裡找到昏迷中的黎靖宇。一個月後,靖宇就出院了,可他卻對此次的綁架事件絕口不提。


靖宇拿着一束水仙,來到一個墓園。出院後,自己要小張去查查殷修拓的墓地在哪,打算來看看他。走到墓前,卻發現花瓶裡擺着一束盛開的水仙。


靖宇驚訝地看了看四周,然後又笑了。你的思念,一定能傳達到的吧?


——殷修皓,我們後會,無期。


半夜鐘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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